枫月影夏/枫糖
什么都嗑,有粮就好,谢谢老师。
头像亲友绘。

【萨莫/双扎】阶梯深井

#标了双扎,但是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标双扎,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cp洁癖请慎重


#意味不明,时间错乱,篡改史实,日常给自己的故事剥层皮


#当我不想让一个月份空着的时候我会写什么


#白风见小先生的生贺,今年也得开开心心的度过啊。


#ooc,ooc,ooc!

————————————

莫扎特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台阶上。


“哦,又是一年过去了。”他点点头,没有对自己所身处的位置提出任何疑问。


这是个深不见底,抬头亦望不见边际的深长阶梯。和普通的楼梯间所不一样的是,它既不拐弯,也没有扶手,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地面上的玫瑰花瓣和五线谱——空白的,当然。


月光从无始无终的天窗中进入这个地方,穿过若有若无的黑雾四下流淌,直到最后进入肉眼无法抵达的地方为止。


他不惊讶,因为早在二十一年前的那天晚上他就明白,之后每年的这天晚上他都会来到这个梦境中,直到第二天斯塔尔的鸣叫声将他唤醒。


二十一年前他才六岁,刚跟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在维也纳呆了两个月,接下来还打算去普莱斯堡。父亲说,等沃尔夫冈和南奈尔适应了长途旅行,他会带着他们游览整个欧洲——路上“顺便”再开几场音乐会,“顺便”再见上几位贵族——父亲又说,他觉得两姐弟适应得挺不错,明年就出发,第一站会是他们所熟悉的慕尼黑。


可不是嘛,爸爸。小小的沃尔夫冈抱着双腿坐在父亲身旁,心想。我的红斑结节只用了十天就好起来了呢!他对自己的身体是自豪的,因为它从来不用父亲担心,不管是什么样的病都能很快好起来,不管是什么样艰苦的旅途都能承受。


那天晚上,在小沃尔夫冈蜷缩在旅馆冷硬的木板床上准备合眼入睡前,小南奈尔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身旁。他有些紧张——一个乖孩子早就该闭上眼睛睡觉了。迅速闭上眼睛,他打算装睡,就算被姐姐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睡着——也没有关系,姐姐一向是宠着自己的。


维也纳冬季的空气让小南奈尔柔软的小手变得冰凉,她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手心哈了口气,用力搓了搓双手。她似乎认定她的弟弟已经睡着了,用稍微有些暖和起来的手心碰触他的额头的动作也被努力做得不会去惊醒他。


小沃尔夫冈当然没有睡着,但南奈尔轻柔的动作仿佛有什么魔力,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梦乡。


一个孩子的梦境总是多彩斑斓的,要说小沃尔夫冈的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他的梦境永远充满了各种或宏大,或圣洁,或愉悦的曲调。他一直很喜欢自己的梦,也喜欢梦里的音乐,他的父亲也一样喜欢——但他不让小沃尔夫冈告诉任何人,这些音乐来自虚无缥缈的梦。


当他兴高采烈地在梦境中睁开双眼时,小沃尔夫冈觉得这次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有哪里空空的。没过多久他就找出了这种感觉的源头——这梦不仅暗淡,而且死寂。


他此时所见的,和二十一年之后所看见的景象并无任何太大差别。玫瑰,月光,黑雾,空白五线谱——小沃尔夫冈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南奈尔呢?爸爸呢?旅馆里那个总是微笑着的老板娘——他们都去哪了?


“约翰内斯·克里索斯托木斯·沃尔夫冈古斯·推奥费路斯·莫扎特*。哦,不对,你现在......该叫你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才对。”


一个男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吓了因为恐惧而发抖的小男孩一跳。


“你,您,您是谁?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梦啊——你不是很清楚的吗?我是谁,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声音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小沃尔夫冈的问题,但和没答一样,“你现在只要了解,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就够了。”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对这个地方感到害怕,相信我,你很快会适应的。以后每年的今天——我是说真的,每一年,你都会梦到这个地方。”


“当然,我也会每年都在。”声音补充着,完全没意识到本该因为害怕而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发抖的小天才正好奇地扶着墙,蹬蹬蹬下了好几级台阶——这么长的楼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看在上帝的份上,阿玛德,站住!”一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瞬间拔高了音调,把还打算继续向下跑跑看的小沃尔夫冈震在了原地。


他眨了眨眼,露出天真的笑脸:“大哥哥,阿玛德是在叫我吗?这个楼梯会到哪里去呢?台阶上撒了这么多的五线谱多可惜啊,我能拿走吗?”


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被哽住了。


“这是你的梦,阿玛德,梦里的东西能拿走吗?”当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充分地说明了什么叫头疼。


“可是,我在其他梦里的时候,我把里面的音乐都带出来了啊。”小孩有些委屈,扁扁嘴,不服气地争辩,“五线谱不就代表了音乐吗,我为什么不能拿走呢?”


“......去问你父亲。”声音迅速转移话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在你现在还尚且看不到的某一阶,会站着你的爱人。”


“爱人?”小沃尔夫冈开始认真的思考,“像是父亲和母亲那样吗?”


“是。”


“那,”小孩子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等我能站到他面前,她会拥抱我吗?”


声音又一次沉默了,随即笑了:



“会的,阿玛德,他会的。在你自己亲吻你自己之前**,他一定会的。”



小沃尔夫冈在旅馆的木板床上睁开了眼。


他从床上爬起来,晃着小脑袋左看右看,直到确认自己回到了旅馆才放下心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蹦蹦跳跳地去找他的父亲。他要问问,音乐和五线谱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声音在他醒来前无数次地强调,每次去到那个似乎没有尽头的楼梯间只能下一级台阶。而小沃尔夫冈——此刻已经把它抛之脑后了。


*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二十一年。这期间他跑遍了整个欧洲,旅伴也换了好几次——父亲和南奈尔,父亲,母亲,阿洛伊西亚和她可亲的父亲.......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再也没有过旅伴。


现在他定居在维也纳,为约翰逊二世——为陛下干杯,先生们!——效力。与韦伯家的康斯坦斯打情骂俏,和那位乐师长先生愉快地聊上两句——基本上只有他比较愉快,乐师长先生只会头疼——最后再跟讨人厌的总管吵一架——多么充实的生活!


然后就又到了这一天,新一年的12月5日,他正站在这个楼梯间里,对着回忆挠头。


那不是他最后一次不听从那声音的话,试图直接跑到楼梯的最底端。他还尝试过很多次,声音总是会含着怒意叫他停下——事实上,在试了几次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莫名其妙的疼痛和衰退,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只是再也没有想着要下超过一级楼梯。


“好,一级楼梯......嘿。”莫扎特小声念叨着,例行公事地向下迈了一步。


站在台阶上跺了跺脚,他捡起一张空白的五线谱,轻轻掸去灰尘,随意地靠着一侧的墙壁躺在地上。有些无聊地看着谱纸,莫扎特自言自语般的开口:“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我不能把这些谱子带出去。如果这里有羽毛笔,我就能把它填满......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当成音乐?”


“不能,阿玛德。”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在楼梯间骤然响起,“如果你是我,倒是有可能有羽毛笔。”


“为什么?”莫扎特翻身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对着面前的虚空说话。


“你都已经纠结了二十一年了,亏你每年都能想起来这个事。”声音无奈地回答,“羽毛笔......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莫扎特问,“你下过了吗?”


“下过了下过了——”音乐家泄气地双手背在头后,又躺了回去。


“好......那你现在向下望。”声音在发过指令后,小声嘟囔了句,“应该能看见了吧。”


“让我看什么?”



“你的爱人。”



莫扎特迅速从台阶上坐起,速度比他所做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那所站着的,被黑雾所笼罩的会是谁呢?他兴致勃勃地想,一边想一边探头探脑,试图在保持平衡的基础上看得更远些。


会是谁呢?是阿洛伊西娅,是康斯坦斯,是那位“堂妹”,甚至——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六岁时的那天夜晚额头上的温度——南奈尔?


缥缈的雾气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散开,一个低着头的人形逐渐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大师!”他脱口而出,“您好啊——您今天——哦。”



黑衣的男人沐浴在从无始无终的天窗间流泻而下的银白月光之中,他缓缓抬起头颅,不发一语的看向呼唤他的金发青年。


他的目光在莫扎特身上仿佛确认什么一般地上下打量,然后微笑了。他向着俯视着他的音乐家抬起了双臂,如同无声的拥抱邀约。


莫扎特傻站在原地,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动静。声音也沉默了。这个梦境像是被按下了暂停,但是黑雾不听话,依旧在空中游动着,让黑衣音乐家的形象又开始变得不清不楚。


“......一模一样,但是这个大师,他......哦,他不是真的。”张口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陈述句扯成碎片。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是你的梦......我到底说过多少次?”声音平稳地响起,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态度:


“你该醒了。”


莫扎特的双眼猛地睁开,斯塔尔正在一旁的鸟笼中对着晨光叽啾啼鸣。


他抱着被子慢吞吞地坐直身子,开始发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斯塔尔停下了它对阳光的赞颂,歪了歪小脑袋看着自己的主人犯傻。


“斯塔尔......我的小天使。接着唱吧,你停下了,我要怎么思考?”


*


然而他最终还是学会了如何在没有斯塔尔的时候思考,在许多年之后的一个早晨,斯塔尔的鸣唱没有按时响起——而这直接导致了莫扎特的赖床。


他在正午阳光的热情呼唤下有些茫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解地看向挂在床边的笼子,然后他发现,他的小天使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开口歌唱了,它正硬邦邦地躺在笼底,曾经鲜艳的羽毛光华尽失。


好在他在这之后也不再需要早起了——他病了。直到他因此而阖上双眼的那天为止,他依旧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使他的身体迅速恶化,以至于他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


他的女仆辞职离开了,好心的康斯坦斯自愿来照顾他,采齐莉为此可没少砸碎她的酒瓶——一滴不剩的那些。酒,她还要喝的。


躺在床上能做什么呢?莫扎特选择了睡觉。沉浸在他永远五彩斑斓的梦境中,随着直到现在也在他的梦中回荡着的音乐蹦跳两下,惊走身旁躺在柔软草甸上酣睡着的一位拥有透明羽翼的小精灵——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梦中误入了仙境。


不分日夜的睡眠几乎把他变成了童话中的睡美人。但是睡美人,只有上帝才知道她在一百年的睡眠之中有没有过持续而不间断的梦境。但他有,他的梦中充满了微风,鲜花,清晨的阳光,友善的人们和永不止息的音乐。


而随着生病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向令他感到舒适而愉悦的梦境开始发生了变化。


绿树开始有了黄叶,大风席卷树林时开始有了落叶,鲜花枯败,人们眼底慢慢积聚起了冷漠,而音乐——音乐。


圣洁愉悦的音乐变得沉郁暗淡,逐渐出现了人声:“Requiem——”


他醒了。他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冰凉——康斯坦斯正把她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这个姑娘似乎一直认为莫扎特只是在发烧,等烧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康斯坦斯?”刚睡醒,他的声音还有些发蒙,“我还在做梦吗?”


“你醒了?”她吓了一跳,慌忙收回自己的手,“刚好......沃尔夫冈,有人来看你。”


“谁?”



“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



当萨列里在康斯坦斯的带领下走进莫扎特的卧房时,金发的音乐家正靠在床头,微笑着注视来人,脸色有些苍白。


“大师,您好啊。”他抬起手晃了晃,算是打了招呼。久卧在床让他做这样一个小动作都会感到有些吃力。


萨列里的穿着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努力调动自己除了做梦外已经很久没再转动过的大脑回忆,终于在萨列里迟缓地走到他面前时想起了几年前的梦境。


原来在那些始终不愿飘离的黑雾之下,大师,您的衣服是这副模样吗?


“您......”萨列里艰难地张了张嘴,犹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还好吗?”


“您觉得呢,我看起来怎么样?”他一派轻松,笑眯眯地冲着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黑衣音乐家的小姑娘挥挥手,“康斯坦斯,你能去替我给这位爱吃甜食的客人准备一份点心吗?”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做什么?什么都可以,好姑娘,快去吧。”他顺口接过她想反驳的话,半强迫的语气让她无法拒绝,只好扁起嘴气呼呼地走出房间。


“......您该让她留下的。”


“为什么呢?”他把被子扯得高高的,裹住自己的肩膀,只把一颗脑袋露在外面,“难道就像康斯坦斯说的那样,您对我下了毒,然后今天是来验收效果的吗?——哦,那里有椅子,请您坐一下吧。”


萨列里依言坐下,沉默地摇了摇头,莫扎特也不在乎他的反应,只是眨眨眼,自顾自地继续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约也就是今年年内的事啦。”


“您.......”他急切地开口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被莫扎特打断了:“哦大师,您不是真的想对着我忏悔吧?您没有做那样的事,我当然是最了解的。您为什么还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呢?”


“比起这些无聊的事,您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您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您有机会和我说话了。”


“或者,让我来提示您——您爱我吗?”


萨列里愣住了。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他可一点都不知道。说到底,什么才算是爱?


看到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出现在美泉宫时同时升起了责骂和揉上一把的冲动算吗?偶尔看见他在和总管争吵,忍不住地想笑算吗?在晚会时发现他被热情的小姐们团团围住时不知为何多灌下去的那一杯酒算吗?


在听到他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油然而生的喜悦和星星点点的嫉妒.......这不算,所有人都该这样。


他不知道,所以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莫扎特笑了。他又开始听见他的梦境音乐了,诚然他并非在梦中。


——aeternam dona eis——


“既然您不回答我,那么就跳过这个问题吧。”


等一下,别——萨列里想这么说。


“轮到我了。我可还有很多话想说——太多了,以至于这么一会没办法说完。”


“总而言之,就是,大师,萨列里,安东尼奥——可以抱一下吗?”他低头扒拉自己的被子,半天才把手臂从被窝里弄出来,于是他笑着对萨列里伸出双臂,学着他所记得的,梦中萨列里所做的一样,“这可是一个病人的要求,这虽然是一个病人的要求......”


萨列里有些茫然,他木木地看着这个身体虚弱的人维持伸出双臂的姿势,双眼中蕴满了渴望与希求。开始下山的太阳透过沾了些灰尘的窗户投射进一抹阳光,将他近来变得愈发苍白瘦削的脸颊照得有了些许血色。他伸手,把自己从被冬季空气冻得冰凉的木椅推起身,慢慢凑近莫扎特的床铺。


明明是冬天,他的额头上为什么会有不断沁出的汗珠呢?


抬手将他额头的汗珠揩拭掉,萨列里依旧沉默不言,但.....


他弯下腰,给了莫扎特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拥抱。


莫扎特眯起眼,笑了。他听见音乐声愈发大了,歌词也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Domine——


“沃尔夫冈,你要的点心......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沃尔夫冈!”


康斯坦斯托着银灰色托盘走进卧房,可怜的姑娘被她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甜点摔在了地上。


“没什么,康斯坦斯。”莫扎特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本打算偷偷亲吻他的大师面颊的想法,轻描淡写地说,“你知道,一个告别的拥抱而已。对于一个老朋友......感情很好的老朋友,总是该有这样的仪式的。哦,咱们还有盒子吗,康斯坦斯?把点心装起来吧,让大师带走。”


“太阳已经落山,该是离开的时间了。”


*


音乐家一个人醒着,坐在他的房间里,康斯坦斯临走时帮他点上了房间里的蜡烛。哪怕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许久没有进账,但他持续的长时间睡眠帮他省下了不少蜡烛。


睡眠与睡眠间的短时间苏醒不足以让他产生对于现实的清晰了解,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房间这么冷清。没有斯塔尔的鸣叫声,没有叽叽喳喳的康斯坦斯,更不可能会有萨列里——虽然他在也可能只是沉默。


他一向是不喜欢安静的,但他此刻正沉浸在回忆和对未来的某种微妙预感中无法自拔,没有余暇让他折腾点什么声音好打破这片死水般的沉寂。


房间的窗户并未关闭严实,街上的一切响动都理应顺着街道两旁的房屋所拼凑成的宽大管道灌进他的房间。夜鸦嘶叫,夜莺鸣唱,晚风拂过行道树,街上行人流水般往来所发出的种种声响......


无论如何,这凝厚的寂静才是最终的结果:夜鸦闭上了嘴,夜莺失去了歌唱的兴致,晚风亦逃了班,行道树无言矗立。行人们也早早的各回各家,拒绝在街上做多一秒的滞留。


萨列里的离去也带走了莫扎特耳边缠绕不去的乐声。他在跨出门前对依旧靠坐在床上的病人投来了一个奇异的眼神,不等病人做出什么表情以回应,就在一脸不情愿地拎着一个小盒子的康斯坦斯视线监视下裹上风衣,走出了他的房间。当萨列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时,自莫扎特醒来便涌动不息的音乐突然收束,厚重的人声逐渐变得轻而尖细,直至彻底消失。


他还记得他听到的是什么。


——et lux perpetua——


莫扎特仍在回忆。萨列里没有给他回以笑脸的时间,但不妨碍他记住那个眼神。然而记住了,用处也不大,他不懂那个眼神里所蕴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不代表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萨列里的眼神里出现了变化。他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发笑——上帝啊——他觉得自己那个问题问得真好!虽然他的大师没有直接回答他,但这眼神不就已经是答案了吗?


哦,再说了,一个会直接回答这种问题的安东尼奥·萨列里?老天,生病的是他莫扎特,不是那位大师!


他闭上眼睛,不断地回放,定格,再回放,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小孩子。


大师,您可真是太好懂了。


*


烛焰跳动,微小的火苗所无法照亮的房间角落有什么正慢慢地升起,逐渐弥漫至整个房间。


微笑的音乐家眼睛仍未睁开,他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对房间内的异变没有丝毫感受。如果他此刻能看见自己的身侧,他一定能一口报出那东西的名称和来源——或者只是他自己那么叫而已,来自那个楼梯间的黑雾。


房间里当然没有风,但被黑雾所包裹的烛焰却剧烈摆动,它熄灭时显得如此不甘,似乎等黑雾撤去,它还会再次点燃。


光线的消失让莫扎特睁开了眼,他茫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平时可不是这样。他不爱拉窗帘,属于星月的光辉总会透过窗棂照进这个不算太宽敞的卧室。不论什么时候,总是有些光的。


他伸出手摸索,属于被子的布料摩擦感,属于木质床架的冰凉触感......嗯?


有谁把他轻轻扶回床上,他本以为是康斯坦斯,正想要开口询问就发现不是——小姑娘的手在冬天总是冰凉,但这个人的掌心却很温暖。


“阿玛德,你怎么总是不安分呢?”那个人笑着开口了,声音和称呼都让莫扎特感觉......该死的熟悉。


陡然间爆发地一阵灿烂金光迫得他不得不闭上双眼,等他觉得这光芒稍微有些减弱,睁开眼时,他看见一个金发白衣青年满脸轻松地站在床尾栏杆上,稍稍弯腰,看着躺在床上,眼睛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分泌了些许泪水的莫扎特。他站的那么稳,让莫扎特忍不住想要知道他是否毫无重量,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那样轻盈。


金光自白衣青年身后喷薄而出,仿佛一对黄金质地的羽翼。他逆光而站,羽翼在他脸上打上了深重的阴影。


莫扎特愣了愣,他突然发现自萨列里走后便一度停止的沉郁音乐不知何时又在他耳边奏响。


——luceat eis——


“我没有睡着,我很肯定。”他说,“而你,该是那个声音。”


“是的,是我!作为一名音乐家,就该有这样的判断。”青年操着一口带口音的德语,愉快地笑着“阿玛德,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他向着莫扎特躬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头对着莫扎特微笑:


“Ich bin Der Tod......同时,如果你没有看出来,我也是Wolfgang·Amadeus·Mozart。接下来......请和我走。”


“和你?”音乐家问,“去哪?”


“康斯坦斯,采齐丽,大师......他们怎么办?”


“韦伯一家和你再无干系了。”白衣的死神站直了身子,随手折腾了一下金发:


“至于你的大师,你可有得等呢。三十四年.......他会老成什么样子呢?”


End.

————————————


*:出生名。推奥费路斯拉丁文就是阿玛德乌斯(别问我原来是什么语,我不知道(...


**:一开始的逻辑是这样的:∵米扎特=豆扎特,豆扎特=豆死神,∴米扎特=豆死神。最后想想这太扯了干脆让豆扎特变死神......豆到底有没有演过死神来着,失忆(


中间出现的所有拉丁文均出自安魂曲,中文翻译过来的话就是“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主啊,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他们身上。”我断句好像断的比较诡异(...)


一级台阶代表一年的寿命,小兔崽子要是不瞎跑可能有个七十几级的台阶给他吧(副标题:小兔崽子让你瞎跑[。


生病后的梦境也依旧五彩斑斓,我其实想表达的是他直到最后都保有一颗孩童一般的心灵,至于梦境的逐渐崩坏则是因为他的生命力即将枯竭,可能因为写的太差劲看不出来我就小声说说(


Tod的设定完全是一拍脑子想出来的,一粒沙里的死神形象已经被我忘得差不多了,况且我根本不会写人头槌也没写(???)所以请干脆把这当成两回事好了(诶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您,赞美您的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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